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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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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
白風譽上了早朝回來,府門的管事就帶著幾張信紙交給他。

“相爺,這是太子殿下托人送來的信。”

信紙的顏色很眼熟,他收了信去書房。

裏面果然是他跟莫於池寫的那些東西,被晏源攔下了。

雖然不知道他攔下信想要做什麽,但白風譽心頭總是縈繞著不安。

莫於池說今日有事需要外出,也沒跟著他回府。

他將卷軸又看了一遍,似是想到什麽。

“暗一。”

身後到底黑影從梁上躍了下來,暗一手上翻著登記冊。

“主子。”

白風譽將卷軸上的一處指給他看:“查到什麽了沒。”

暗一將登記冊放回去又掏出另一個冊子。

“上面說先帝曾與大公公交談一夜,隨後打死了宮裏的兩個太監。”

“後來白老爺接回的戚醫師也沒查到身份,當時雖然是讓屬下去查的,但有人從中作梗,屬下跟老爺說過此事後戚醫師的身份就好查多了。”

白風譽頭疼的將卷軸收好。

有些事情但凡出了突破口那一切都好查了。

更何況戚蔚然都將這事兒擺在明面上了。

昨晚他睡得迷糊,恍惚間聽見莫於池和戚蔚然在外面談話。

兩人交集不多,他也不會覺得是莫於池背叛了他。

“不用查戚蔚然了,讓他們註意一下夏明之的動向。”

“是!”

暗一從他面前閃過,大門被人推開,莫於池正穿著一身鎧甲。

“回來了?”

白風譽擡頭看向他,今早下朝時他還穿著官服,如今這一身看起來有些嚴肅。

莫於池皺著眉朝他走進:“怎麽不多穿點?”

自他們回來之後,天氣漸涼,莫於池臨走時給他備了外披,沒想到他還是沒穿。

沒等白風譽說話他先去房間裏找了披風。

見他神情嚴肅,白風譽本來還想開開玩笑。

“怎麽了?”

莫於池坐在他身邊沈默不語,手上還捏著他的細指。

白風譽被鬧得沒什麽脾氣,就順著他。

莫於池緩了一會兒才開口:“李秋斂重病,鎮北的練兵場又是我去。”

將領各有各的練兵場地,雖然離得不遠,但來回幾趟還是麻煩。

這就說明他回府的時間就更晚了。

莫於池也就是抱著他纏綿了一會兒,倒也沒有真的煩。

他抱著白風譽的腰身朝桌案上看去:“還在查?”

提到這個白風譽就有些窩火。

他將身邊的人撥開:“你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?”

莫於池看了眼卷軸又看了眼他:“說什麽?”

見他神色無辜,似是真不知道說什麽。

白風譽面色平淡:“沒事。”

他又跟莫於池說了信件被晏源攔下的事情,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。

莫於池點頭:“小人之心。”

白風譽拍了拍他的頭。

“算了,沒什麽損失。”

他又埋頭看著卷軸,將自己所知道的重新羅列了出來。

“右相這段時間身子也病重了,許是降溫,都染上風寒了。”

莫於池緊了緊他身上的衣袍:“那你多穿些,我給你備著的衣服也不知道多看幾眼。”

他覆上白風譽微涼的手。

“我穿的已經夠多了。”

莫於池一直在身邊照顧他,特別是在衣著方面,氣溫變化很小他都能感覺到,給白風譽添的衣服也比平常人多。

右相病重,但手中實權不多,告了病假也就沒人管過。

半月有餘,譚戶一直不回朝,皇上似乎才發現有些不對。

白風譽下朝後去右相府拜訪,門口冷冷清清的,沒什麽人。

他進去的時候只有個小廝帶路,也少了之前那種熱鬧的氛圍。

譚戶的門口站著一位男子,白風譽認得他。

“譚少爺,譚相如何了?”

譚老大正在門口轉悠,聞言看向他。

“病情加重,來了好幾個禦醫都說不行。”

白風譽皺著眉讓小廝去白府請人。

他被譚老大帶著進屋,譚戶的屋子裏悶著藥味兒,沖人得很。

盡管他也是個藥罐子,也還是有些受不了。

聽見床榻上傳來的咳嗽聲,他走上前去。

“譚相,這病可是折騰了好些時日,晚輩托人去找府上的醫師來了。”

譚戶說不出話,一雙眼睛無神的朝他眨了眨。

白風譽坐到床榻上將人扶起。

譚戶靠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,他將眾人都屏退。

“譚相?”

譚戶靠在床框上沈重的呼吸了幾下。

他咳了幾聲接過白風譽遞來的水。

潤了潤嗓子:“有勞你了,我這身子早就該入土了。”

他算不上多老,但也是近知天命的年紀,身體上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。

白風譽拍了拍他的後背:“哪裏的話,待醫師來瞧過再說。”

“譚相半月有餘沒上朝,今日一看這病著實嚇人。”

譚戶如今像枯木一般毫無生機,連往日同他吵架的氣勢都不存在了。

“你父親那件事,我是知道的,只是他死前也勒令我不要同你多說。”

“如今命不久矣,又想著你性格倔強,總該是得該損一聲。”

白風譽低垂著眼聽他慢慢說。

先帝在下旨左右兩相去剿匪查貪汙的前一個晚上約談了他們。

但白勉成料到不是什麽好事,就將譚戶糊弄了過去。

到了雁城,他之後也見過譚戶,向他說明了那件事。

先帝與大公公商議,將最後的一子一女送出宮外,能跑多遠就多遠。

後來一子晏子治在學醫算命,一女不知所蹤。

是白勉成吩咐了人去保護晏子治,才在白風譽七歲時接回晏子治。

他師承藥學戚家,改名戚蔚然。

所以先帝的孩子,一直都在白府。

這故事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。

總之譚戶講完的時候戚蔚然還沒來。

白風譽替他掖好被角轉身出門,碰上了背著藥箱姍姍來遲的戚蔚然。

見人來了,他站在門口等候消息,又跟譚老大隨口閑聊了幾句。

戚蔚然出來的很快,見兩人的樣子直直搖頭。

“不是風寒發熱,譚老爺明顯就是被下毒了。”

白風譽皺著眉朝屋內看去。

剛進門的時候他就能從譚戶臉上看出一些問題,風寒還是發熱也不會讓人嘴唇發紫,眼下烏青。

譚老大似乎不太接受這個事實,死拽著戚蔚然的衣角求他醫治。

白風譽把人扶起來又看向他。

“能治好嗎?”

戚蔚然搖頭:“且不說拖了半月,就算一早就發現也救不回來。”

“譚相本就病氣纏身,如今也就能再養幾日,最多半月。”

白風譽有些於心不忍,但還是朝譚老大搖了搖頭。

譚戶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訴他了,如若還說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,那就只有戚蔚然為什麽瞞著他。

譚老大將兩人送出府門口。

白風譽語重心長道:“這些時日就先陪著譚相,朝堂上的事情我會幫襯的。”

“好,慢走。”

白風譽跟戚蔚然回府時兩人都不曾講話。

見他神色凝重,戚蔚然還以為是譚戶的死觸動到他了。

他拍拍白風譽的肩膀寬慰道:“世事無常,沒什麽害怕的。”

白風譽將他的手拍開。

“你跟莫於池談話那一晚,我睡的迷迷糊糊。”

“雖然沒聽清你們在說什麽,但終究還是瞞了我。”

他擡眸與他對視:“該叫你晏子治還是戚蔚然?”

這一刻,戚蔚然所想隱藏的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。

他瞳孔一縮,身子不止的往後撤。

“你怎麽……?”

白風譽出聲打斷他:“我怎麽知道?”

“戚蔚然,從第一次詢問右相的時候我就在想,皇帝殺了這麽多人先皇會無動於衷嗎。”

“後來我三番五次同莫於池說,皇帝該有血親的,他不同我說,你也不說。”

“卷軸到我手裏,我懷疑過你,但是我又不敢懷疑你。”

他擰著眉朝另一邊看去,也不想與他直視。

“我不知道你有什麽苦衷,聯合莫於池一起來騙我。”

“但是我真的很生氣。”

他眼眶有些紅,擡頭只看了戚蔚然一眼便走了。

帶頭了他還是沒跟戚蔚然發火。

在對待朋友的時候他總是溫柔的。

就連生氣也像是流水一般沒什麽波瀾。

戚蔚然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,被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,步子也沒邁上去。

他背著藥箱去鎮南府跟莫於池說了這件事。

莫於池剛換下鎧甲,聞言朝他笑道:“你早該料到的。”

戚蔚然見不得他好過,撇了撇嘴。

“阿譽也點你名了。”

“他說我什麽了?”

“他說我聯合你一起騙他。”

莫於池皺眉回想。

難怪,白風譽之前就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說的。

這人早就給過自己一次機會,不過那時候他還以為白風譽什麽都沒發覺。

“你害慘我了。”

莫於池拿上劍就準備去白相府,身後的聲音幽幽傳來。

“你現在去他更生氣。”

他邁出去的步子生生頓住。

“戚、蔚、然。”

被警告了他也不怕,把身上的藥箱放在地上就坐下去。

“等一會兒吧,你說我買糖葫蘆哄哄他能行嗎?”

莫於池也坐到一邊:“他很生氣嗎?”

戚蔚然點頭:“眼眶都氣紅了,第一次見。”

兩人坐在地上思考片刻,莫於池起身拍拍灰塵。

“我先走了,你自己慢慢想。”

戚蔚然伸手大吼:“幹嘛去啊?”

“哄人。”

他轉身留給戚蔚然一個瀟灑的背影。

哄人,他還能不會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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